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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专栏

张大勇

来源:语感教学课题研究中心上传时间:2018-09-01浏览次数:



个人简介:

张大勇,男,197081日生,毕业于湖北大学,1991年参加工作,中共党员。湖北省特级教师、武汉市学科带头人、武汉市首批正高级教师,享受武汉市政府专项津贴,现执教于武汉市汉南一中。

从教27年,一直工作在教学一线。著有专著《思耕录》《守望语文》,在《语文学习》《语文教学与研究》《新课程研究》《读写在线》《帅作文》等报刊发表论文100余篇;受教育部教师资格认定指导委员会委托,编写考试教材;多次获中华圣陶杯中青年论文大赛一二等奖;参与武汉市中小学教师职称考试、武汉国际楚才作文大赛命题,担任武汉国际楚才作文评委,武汉市中小学教师高级职称评审评委;承担省市级以上教育科研课题8项;培养地区高考状元多名,指导学生在各级报刊发表习作100余篇。

论文选读: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名师

  武汉市汉南一中  张大勇 特级教师

 

【摘  要】新时期教育改革中涌现一大批教育名家,他们追求真理,尊重科学,铭记责任;张扬个性,富于创造;秉持理想,满怀激情。这些名家以其实绩留给我们贵比黄金的非物质遗产。在新一波教改中涌现出又一批教坛明星,代谢与传承、融合与变革成为新常态。

【关键词】教育改革;名家;真理;创造

 

引子

任何一个时代,不管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总会有属于那个时代的英雄。

教育的天空,从来就星光灿烂。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教育改革风生水起,一大批风云人物指点江山,激荡教坛,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一个需要英雄并产生英雄的时代,余响至今未绝。那个时代,至今都让人激动。

1990年代,湖北大学《中学语文》杂志社开风气之先,组织了数届全国著名特级教师教学演示报告会,于漪、魏书生、钱梦龙、陆继椿、欧阳代娜、张富、宁鸿彬、洪镇涛、洪宗礼、蔡澄清、朱泳燚等一批名家从只闻其名到真人现身,这些大师以其深邃博大或质朴晓畅,奉献了一场场思想的饕餮盛宴。

犹记当年,怀揣教育梦想,初出茅庐的我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弄到一张票。进到设在汉口解放公园路通信指挥学院礼堂的会场,人山人海,我怀着虔诚的心静待名师出场。座位前后,都是南腔北调。来自江西九江、安徽桐城、江苏徐州、山东莱芜、四川绵阳还有远自东北的同行们,济济一堂。为了领略名师精髓,为了寻求教育真谛,他们不远万里,舟车劳顿,同聚白云黄鹤处。“古有西天取经,今有江城开坛。”他们中有的稚气未脱甫出校门,有的执鞭数载桃李天下。千呼万唤始出来,名师现身的那一刻终于来临。追随着名师们的一招一式,一笑一颦,台下或鸦雀无声,或掌声雷动,或如沐春风,或醍醐灌顶。观者双目炯炯,神态亢奋,“这才是语文”“语文还可以这么上”!在那样一个春天,三尺讲坛上下,群情激动,感叹、惊诧冲击每个人的心脏。

光阴荏苒,屈指时光流逝三十载,而那一幕,犹在眼前。

名师之所以名

时势造英雄。名师的产生与时代密不可分。

建国以后的历次运动,特别是文革浩劫,使得教育完全丧失自尊,成为政治的附庸走卒,语文课堂更是成为阶级斗争的角力场,政治灌输的大舞台。一度语文教材被逐,领袖语录、两报一刊社论及大字报取而代之。语文课充斥教条和口号的叫嚣,了无人性,了无趣味。加之苏联教学模式的余波,语文教学程式化严重,千课一面。从字词识记、背景介绍、段落大意到人物形象、主题思想、写作特点一字排开,教学内容被大卸八块,生生肢解。一言以蔽之,政治化、道德化、工具化、模式化、空心化成为语文的代名词,假大空成为语文课堂的主流话语。狂热又冰冷、僵死又强势成为那个时代语文教育的特有内涵。

经历真理标准讨论和国门初开,一帮有识之士开始以科学与民主的眼光审视基础教育,打量语文教学。语文教育由此踏上拨乱反正之路,并获得新生,一批名家也因此走上前台,在历史的星光大道上留下足迹。

从历史风云中走出的这批名家,他们身上刻有相同的时代烙印。

——追求真理,尊重科学,铭记责任。在政治高压和禁锢教条尚未完全破除的情况下,这批中国教育的拓荒者以超卓的胆识和科学的态度破冰求索。于漪老师最早提出语文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结合,“只见‘文’,不见‘人’,充其量只是在鸡虫得失上兜圈子。”此论一出,石破天惊。多少年来,语文谈“人”色变,拒“人”千里;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个纲也是教育的纲。于漪老师目无纲纪,用今天的话说是“逆天”了。但就是于漪老师凭着其睿智和求实精神,冒天下之大不韪,振臂一呼,将语文请下神坛,注以活泼泼的人文,从此语文有了血色,添了人气。

与之相呼应,宁鸿彬老师放言“面向未来,改革语文教学”,提出“放开学生手脚”,“提倡独立思考,破除迷信”“允许学生说错做错,允许改变观点,允许保留意见”,其实质就是给语文松绑,重拾丢失已久民主精神和主体意识,让师生做教学的主体,思想的主人,解放人,尊重人。

1978年吕叔湘先生痛陈语文教学少慢差费痼疾,欧阳代娜老师应声而起,着眼于民族未来,进行中学语文教学整体改革的探索,提出中学语文教学分两步走的设想。不仅如此,欧阳代娜老师还将目光投向了语文教材体系,立足于语文教学的中心任务、科学化与民主化结合以及适应当代青少年智力开发的潜在可能,将语文能力训练目标分解为98个训练点,40个专题。遵循此体系,分编培养能力为主的《阅读》教材和培养表达能力为主的《写作》教材。将纷繁复杂、说不清道不白的语文知识与能力量化,让语文与科学性握手,这是欧阳代娜老师的重大创举。

这些中国教育的播火者革故鼎新,顺势而为,涉及领域之广、思考程度之深、实践力度之大均是空前的。不唯上,不唯书,务实求真,独立判断,敢于建树,是这些名家留给我们的贵比黄金的非物质遗产。

——张扬个性,富于创造。教育是一项富于创造的事业,智慧的教育者往往集个性与创造于一身。

于漪老师很早就意识到语文教学的效益问题,基于语文学科综合性这一特点,提出语文教学要讲求综合效应,力求实现“能力形成”与“人格形成”的统一,为此语文教学要“以激发兴趣为先导”“以语言和思维训练为核心”,变单打一的传授法为整体教学,让学生、学习过程和学习情境良性互动。她的许多观点至今都发散着熠熠光辉。“‘教’是为‘学’服务的,‘教’不是统治‘学’,也不是代替学生‘学’。教师的‘教’是启发学生‘学’,引导学生‘学’。”回看这些观点,它们提出虽已逾30年,但依然是先进的科学的,与新课程“平等” “自主”等主流理念不谋而合,一脉相承。

洪镇涛老师推崇“语感教学”。出身北师大,凭着深厚的造诣和职业敏感,洪老师敏锐体察出“语文教学中存在着一个长期性全局性的失误,那就是以指导学生研究语言取代组织和指导学生学习语言,以对语言材料(包括内容和形式)的详尽分析,取代学生对语言材料的感受和积累”,提出按照“感受——领悟——积累——运用”这一路径,加强语感训练,构建“学习语言”的语文教学新体系。根据语文自身特点和课堂结构,通过实践,洪镇涛老师建立起语感教学的一套常模:感受语言,触发语感——品味语言,领悟语感——实践语言,习得语感——积累语言,积淀语感。不仅如此,洪老师还总结出多种实用方法,如美读感染法,比较揣摩法、语境创设法、切己体察法等,身体力行,知行合一。多年后,中语界中生代的代表人物李镇西在评价洪镇涛老师所授《荷花淀》时,由衷钦佩洪老师引领学生品读语言,揣摩感悟,“自然而然引领着学生‘向青草更青处漫溯’”,不像有些语文课,“成了信马由缰的随意漫谈,所谓‘大语文’成了‘没语文’”。洪镇涛老师的卓越见解及系统实践极大地提升鄂派语文教学的品质与品位。

而北派宁鸿彬老师呈现的是另一种风格。他有四两拨千斤的一招——卡片辅助教学。他的作业经常是做卡片,小小卡片在课堂之上召之即来,来之能用,散发巨大能量。“语文即积累”在宁鸿彬老师那里得到生动的诠释。他不赞同“学海无涯苦作舟”,主张“变苦学为乐学”;他的课寓思维训练于读写听说训练之中,听他的课听者就像在做思维体操。如讲授鲁迅《故乡》,读课文之后他不经意间布置了一个任务:请学生在原标题之前加定语。结果,“远去的故乡”“颠覆记忆的故乡”“不值得留恋的故乡”“与我有隔膜的故乡”“清晰而又模糊的故乡”等一语中的的标题一个个蹦出。通过拟标题这样一个小设计,激活学生思维,将学生思维引向广阔的领域。这就是举重若轻、平地生风的宁鸿彬老师。

张富老师创造条件让学生都跳起来摘果子,以开发学生潜能。林炜彤老师独创“五环形课堂教学结构”,追求教学“有得、有趣、有用”。洪宗礼老师以“双引(引读、引写)教学法”享誉教育界,他的“引读十法”“引写五法”扶持众多青年教师开启教学之门;按“单元合成、整体训练”教材结构体系编写的教材在全国15个省市74个市县的2600多所学校试用,11年间六改版本,1992年经国家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审查通过,推荐全国各地使用。

蔡澄清老师推出“点拨教学法”;钱梦龙老师独创“导读法”;魏书生老师着力培养学生自我教育能力和自学能力,探索语文教学民主化、科学化的途径。教改之路,越走越宽。

“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这些教育名家各展其才,各露峥嵘,正是他们不拘一格的教育理念和各有千秋的教育方式成就了新时期中国教育多姿多彩的教育景观。

——秉持理想,满怀激情。这批在特殊历史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名家,大都履历曲折。或历经运动无数,不少有下放农村劳动的经历,如张富、魏书生1968年同时下发劳动;或求学经历短暂,如钱梦龙、魏书生只有初中学历,成就源于自学;或辗转多地,担任多重身份,如时雁行先后在河间、赤峰、承德、北京等地生活任教,魏书生先后做过农民、民办教师、政工干事等。但无论他们身处何方,担当何职,都不改对教育的痴情。张富早在1960年就当上教导主任,为了集中精力搞教改,主动辞职,“愿永远当一名普通教师”;魏书生历经150多次申请终返教坛。

徐振维老师生于江苏宜兴,毕业于复旦,从教学一线做到教研员。她以江南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温婉关注着普通教师。她以满腔热情发现和培养青年骨干,推动成立了全国最早的“青语会”。早在上世纪80年代,徐振维老师就敏锐意识到课业减负问题,在商潮涌起同行下海的情形下,她义无反顾地发起“扩大阅读,课时分段”教改实验,以三年为期,分段实施教改宏图。第一年60所中学,218个班级,1万多学生参加;第二年,75所中学,409个班级参加;第三年,慑于升学压力,部分实验学校推出,但徐振维老师“咬定青山不放松”,将教改进行到底。三年的坚持与付出,教改实验取得巨大成功,为上海课程教材改革奠定了坚实基础,并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影响,外省市纷纷要求加入实验。随后,徐振维老师征尘未洗,主持建设以训练阅读能力为主线的教材体系。“历尽艰难曾不悔,只是许身孺子”“晚眠早起,燥湿寒温荣与悴,都在心头眼底,费尽了千方百计”,徐振维老师以振兴中国教育为己任,高擎教育理想,披肝沥胆,兀兀穷年,燃烧自己,时年62岁便耗尽生命,但其人格魅力和职业精神永驻人间。

既教书又育人,魏书生老师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为培养学生良好的习惯和自学能力,他殚精竭虑,俯瞰语文教学,梳理源流,厘清脉络,引导学生画“语文知识树”,通过联想、延伸的方式将语文知识网络化,4部分22131点一览无余,简单而直观;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语文知识树并不简单,究其实质它依托的是思维的合理发散,它与当今通用的训练思维品质的思维导图异曲同工。为让学生自立自强,成为学习的主人,魏书生探索总结出育人的三大系统:计划系统(每天每人必做的6件事等6大要求)、监督监察系统(5种督查方式)和反馈系统(4种反馈方式)。他常年出外讲学,他的学生一样能自我管理,他的班级运行如常。这就是妙不可言的“魏书生管理模式”。如果没有对职业发自内心的热爱,就不会有这样的探索自觉;如果没有饱满的职业激情,其探索就不会如此富有成效。

钱梦龙老师以初中学历,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开创“语文导读法”一片天,出版专著及论文100多万字,从理论和实践上找到一条通向“不教”之境的桥梁;顾德希老师为改变阅读教学不过是“学生大声读一遍(指朗读课文),老师小声叨叨两遍(指分析课文)”这一现状,三十年如一日,攻关不止,探寻阅读教学真义。最终悟出“梯度”教学要领,让阅读教学删繁就简,返本归元。

“我只是站在真理之山的脚下,我愿朝着山的高处攀登。”魏书生老师如是说。这些中国教育的登高者抱持“会当临绝顶”的豪情,激赏“一览众山小”的盛景。

名师之后谁主风流

随着1980年代中国教育改革的黄金十年的远去,由于年龄和其他原因,这批曾在新时期教坛书写传奇的教育名家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与之相随的,中国的教育改革也陷入沉寂期。

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改革开放的力度空前加大,经济社会的发展促使全民对教育的期待和关注进一步提升,无论是教育内部还是外部要求教育变革的声音愈来愈强烈。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中国的教育改革又迎来一个高潮期。不过,这一时期在全国范围内产生影响的教改典型更多的是以群体形式呈现的,如北京十一学校、山东杜郎口中学、上海建平中学、江苏洋思中学、东庐中学等。出现这种变化与这轮教改的深度、广度、复杂度以及参与度有关。当代教改目标的体系化、多样化与个性化,单凭一己之力已经很难达成。此外,教改理念被广泛宣传,普遍接受,有志教改的个体愈来愈众。此种情势下,智慧碰撞、团队合作成为新常态。

借助教育行政的力量和现代通讯的发达,这些名校经验风靡全国,其教育模式纷纷在各地推广实验,一度热闹非凡。但客观地讲,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的并不多,更多的是虎头蛇尾、草草收场或者仅挂名号而实不至。个中原因,与教育发展水平的差异、功利干扰、行政干预、应试压力密切相关。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在新一波教改中涌现出黄厚江、李镇西、程红兵、李海林、黄玉峰、韩军、程翔、程少堂、邓彤、陈军、李卫东、王崧舟等一批教坛明星。和上一辈名家不同,他们有着良好的专业背景,有相对自由的学术氛围,中西教育经验和自身实践使他们在教改中俯仰自如。他们身上,既有上一辈名家严谨的学风,朴诚的职业精神,同时思想更为现代,视野更为广博,教学更为开放,对人与文化的关注与追问更频。如黄厚江的“本色语文”基于学生主体的虚假等课堂流行病,探寻母语教学的基本规律,实践体现母语基本特点的语文教育,立意高远;程翔追求“语文老师必须站在文化的制高点来教课文”,程少堂主张“让语文课堂充满‘语文味’”,其终极目标都是让语文回归纯粹,回归文化。

有一点必须指出,这些新名家要复制老一辈名家那样的知名度几乎不可能,这并非他们之间成就有高下之分,实在是社会发展使然。在大数据时代,社会的民主化、开放化程度,价值观的多元化、通讯技术特别是互联网技术的日新月异使得教育生态与三十年前有着天壤之别,教者更为从容自信,选择更为自由多样,个性更为张扬凸显。正因如此,在知性主导的教育界偶像崇拜的几率极微。也许可以说,没有崇拜的教坛可能有些寂寞,但这样的寂寞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中有这样一段话:每当太阳西沉,我坐在河边破旧的码头上,遥望新泽西上方辽阔的天空,我感到似乎有未经开垦的土地,所有的道路,所有的人都在不可思议地走向西部海岸。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衣阿华,小伙子们总是不停地骚动喧闹,因为是那片土地使他们如此无法平静。教育的魔力注定使一些人一生无法平静,而名师们就是那些在未经开垦的土地劳作的人,他们,一直在路上。

 

参考文献

[1]刘国正.中国著名特级教师教学思想录·中学语文卷.[M].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6.

[2]洪镇涛.是学习语言还是研究语言[J].中学语文,1993,(7.

[3]马鹏举.洪镇涛语感教学实录. [M].北京:开明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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