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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引读】| 无梦不少年——《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选读

【名师引读】| 无梦不少年——《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选读

（作者：张大勇 / 特级教师，享受武汉市人民政府津贴，执教于湖北省武汉市汉南第一中学。）

经典重现

男孩最感兴趣的是其中一本描述几位著名炼金术士的书。这些炼金术士穷尽一生都在它们的炼金室里提炼金属；他们深信，如果持续烧炼一块金属，金属将会把自己的各种属性升华，最后只留下天地之心。这个天地之心将帮助他们了解天地之间任何事物，因为它就是宇宙万物共同的语言。炼金术士们把最后提炼出来的东西叫做“元精”——这是一种半液体半固体的物质。

“你不能只靠着观察人和预兆来了解这种语言吗？”男孩问。

“你真爱把所有的事情都单纯化。”英国人恼怒地回答，“炼金术是一门严谨的学科。每一个步骤都必须遵守导师指示的过程来进行。”

男孩接着明白“元精”的液体部分就是“长生露”，它可以治百病，也能让炼金术士维持长生不老；而固体的部分就是“哲人石”。

“哲人石很难得到，”英国人说，“炼金术士们花了多年时间在他们的炼金室里，观察烧炼金属的火焰。由于他们投注在炉火旁的时间这么长，到最后他们就渐渐脱离世俗了。他们发现，净化金属到最后也净化了自己。”

男孩想到了那个水晶商人。商人曾经说过男孩把那些水晶擦拭干净是一件好事，借此他可以把自己从负面的想法中释放出来。男孩越来越相信，炼金术其实可以从每天的生活中学习得来。

“哲人石还有一项神奇的特质。”英国人说，“只要小一片石屑，就可以把一大块金属提炼成黄金。”

听了这个，男孩对于炼金术更感兴趣了。他想，只要些耐性他就能把所有的东西变成黄金。他研读了许多成功炼金术士的故事：包括艾尔维斯、埃利亚，富尔坎耐利，以及格贝尔等。他们的故事都十分神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都完成了他们的天命。他们旅行、与智者交谈、在疑心的群众面前展示了奇迹，而且他们都拥有哲人石和长生露。但是当男孩接着想知道如何完成“元精”时，却开始感到茫然不解。书上只有图示、密码式的说明，和晦涩含糊的文字。

“他们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有一天晚上他问英国人。他注意到英国人很焦躁，并且一直想把他的书拿回去。

“所以那些应该了解书内容的人才能知晓。”他说，“你想想看，如果每一个人都跑过来，想把锡变成黄金，那会是什么情况？黄金就不再有价值了。只有那些坚持到底，而且愿意深入钻研的人，才能完成元精。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沙漠里。我要寻找一位真正的炼金术士，请他帮助我破解这些密码。”

“这些书是什么时候写的？”男孩问。

“好几百年前。”

“那个时候还没有印刷术，”男孩争论着，“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了解什么是炼金术，所以他们干嘛用这些奇怪的文字，配上这么多插图？”

那个英国人并未直接回答他。他说，过去这几天来，他费心去观看商队如何行进，可是他并没有学到什么新的事。他唯一注意到的是，大家越来越常提到战争。

然后有一天，男孩把书还给英国人。“你有没有学到什么？”英国人问。

“我学到了，这个世界有个心，任何人只要了解这个心，也就能通晓万物的语言；我学到了，曾有许多炼金术士都完成了他们的天命，而且终于发现了天地之心、哲人石，以及长生露。不过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其实都很简单，简单到可以写在一块翡翠石板的表面。”

英国人很失望。这么多年来的研究、那些神奇的符号、奇怪的文字，还有实验室里的器材……好像没有一样引起男孩的注意。他的心大概太朴质了，没办法了解这些，英国人想。

他拿回他的书，把它们装回袋子里。

“回去观察商队吧！”他对男孩说，“我也同样没从那里学会什么！”

男孩回去凝视着无言的沙漠，和被兽蹄溅起的沙土。“每一个人都有他学习的方法，”他对自己说，“他的方式和我的就不一样，我的也和他的不同。可是我们都在追寻我们的天命，因此我尊敬他。”

商队开始日夜赶路。蒙面的贝都因人越来越常出现，而那个驼夫——他如今已经变成男孩的好友了——他对男孩解释说，有两个部落开始打起来，因此这个商队需要一点运气，才能抵达绿洲。

动物们都累了，人们的交谈也越来越少了，越来越沉默。沉寂变成夜晚里最糟糕的部分，而每当有骆驼嘶鸣——曾经这只不过是骆驼的嘶鸣，而如今，大家听到那叫声却感到十分恐惧，因为这声嘶鸣说不定是某种突袭的警讯。然而那个驼夫似乎并不太在意这场战争。

“我现在正活着，”有一晚他对男孩说，那时既没有月光也没有营火，他们正在一起吃着一串椰枣时，“当我吃东西的时候，我只想着吃，如果我正在行进，我也只专注地前进。如果我必须打仗，那么哪一天死，对我都一样。

因为我并不需要依靠我过去的财富而活着。我只关心现在。如果你能活在当下这一刻，你就会活得很快乐。你就能够看清沙漠里永远有生命，天上永远有星星，而那些部落之所以会战争只不过因为那就是生命当中的一部分。生命对你来说将会是一场盛宴，一个盛大的庆典，因为生命就在我们活着的每一个当下。”

两天后的晚上，当他准备躺下来睡觉时，男孩目光里搜寻着他们每晚依循的星星。他想到，地平线好像比以往来得低，因为他几乎可以看到星星就挂在沙漠里。

“那是绿洲。”那个骆驼夫说。

“喔，那么我们怎么不现在就去那里呢？”男孩问。

“因为我们必须睡觉了。”

当太阳东升时，男孩醒了。那儿，在他的面前，就在昨晚看见小星星的那里，有一排无止境的枣椰树，横过整个沙漠。

“我们到了！”英国人说，他也一向早起。

但男孩沉默了。他正自在地享受沙漠的沉静，并且满足于欣赏那些树。他还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到达金字塔，而今天早上将会变成一个回忆而已。不过，就在当下的这一刻里，骆驼夫说过的飨宴——他想要活在这个当下，正如他活在他的过去，活在他的未来的梦想之中。虽然枣椰树的景致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回忆，可是就在此刻，它意味着阴凉、水，以及战火中的庇护所。昨天那些骆驼的嘶鸣声意味着危险，如今一排枣椰树却欢唱着奇迹。

这世界说着很多语言，男孩想。

时光飞快经过，那些商队也是，那个炼金术士心想，他望着数百个人抵达这个绿洲。人们对着那些新来的人喊叫，沙尘扬起，遮蔽了沙漠里的太阳，绿洲里的孩童们则因为人潮来临而兴奋地骚动着。炼金术士看着这个部落的长老向前欢迎商队的领队，并和他交谈了好长一阵子。

不过对炼金术士来说，这些都不甚重要。他早就看够人潮来来去去。他曾看过国王和乞丐走过沙漠。风时常改变沙丘，可是那还是同样的沙，他从小就看到现在。他一直很喜欢那些旅客在看见绿色枣椰树的快乐，就在他们看了两星期的黄沙和蓝天之后。也许上帝就是因为这样才创造出沙漠的，好让他们懂得欣赏枣椰树。

他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比较实际的事情上。他知道，他必须教这个商队当中某个人一些密义。他还不知道是哪一个人，不过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他老练的眼睛一定会认出来的。他希望这个人的能力跟他之前的学生一样好。

（节选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第四章第一节）

内容揽胜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是巴西著名作家保罗·柯艾略的经典寓言式小说。小说运用蕴含哲理和诗意的语言讲述了一个牧羊少年寻宝的奇幻故事。西班牙牧羊少年圣地亚哥（Santiago）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在埃及金字塔能找到宝藏。于是，他卖掉羊群，从西班牙出发，渡海来到非洲，穿越撒哈拉沙漠，直抵金字塔下，一路历经千辛万苦，发现了自己的天命、爱情以及炼金术，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宝藏。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是一本充满人生智慧的书，用一个并不新奇的寻宝故事，将人生价值、世界本质、存在与虚无等思考融汇其中。小说试图通过对炼金术的揭秘提炼出生活的真谛，展现对人生终极价值的向往与追问。小说鼓励人们快乐地朝“通向天命的路去走”，作者保罗·柯艾略如是说：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宝藏正在等待着他……可是很不幸地，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按照该走的路——快乐而且通向天命的路去走。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条路充满危险，因为他们这样认为，所以世界果真就变得充满危险了。”

牧羊少年随心而为，笃信“一个人越是接近梦想，天命就成了他生存下去的理由”。当他满心激动在金字塔下挖掘财宝时，一帮强盗将其洗劫，当听闻他为梦中的财宝而来时，强盗头领告诉少年这个梦他也做过，“我才不会那么笨，为了一个梦就跋涉千里穿越沙漠。”然而，对天命义无反顾的追求却让牧羊少年笑到最后。通往梦想的路千条万条，踏实行走才是能最终抵达的那条。

充满真诚的一颗心绝不会因为追求梦想而受伤。当你真心渴望一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来帮忙。牧羊少年的寻宝路上，有吉普赛妇人为他占卜解梦，撒冷之王在其迷茫时为他指点迷津，还有水晶店老板现身说法、炼金术士雪中送炭……当然，最终成就牧羊少年的还是他自己。

小说1988年出版后，风行一时。据《吉尼斯世界纪录》(2009版)统计，《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是出版语种最多的书，被翻译成68种语言；畅销160多个国家，销量过亿，是“唯一一本销售量超过《圣经》的书”；美国出版的英文版封面这样介绍，“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一生的书籍，或许几十年才出现一本，你所面对的正是这样的一本书”。作者保罗·柯艾略荣获33项国际大奖，被誉为“唯一能够与马尔克斯比肩，拥有最多读者的拉美作家”。 

艺术解码

牧羊少年的意念中，“梦”“宝藏”“圣城麦加”“金字塔”“世界之语之魂”这些意象如影随形，萦绕不去。关于梦，水晶店老板告诉少年，“梦想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使我能够忍受平庸的岁月，忍受橱柜里那些不会说话的水晶，忍受那间糟糕透顶的餐厅里的午饭和晚饭。我害怕实现我的梦想，实现之后，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梦想一度蜕变为遁词。而另一端，智者晓谕少年，“在实现一个梦想之前，世界灵魂总是决定要对寻梦者一路所学到的一切加以检验。它这样做并非因为它居心不良，而是让我们与梦在一起，也能够掌握在寻梦过程中所学习到的知识，这是多数人会放弃的一个时刻。在沙漠的语言中，我们把这称之为‘渴死在椰枣树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之时’”。梦想又成了地平线上的初阳。虚无主义者临梦而逃，而勇敢者则向梦而生。

牧羊少年在梦的指引下，卖掉了珍贵的羊群，放弃了懵懂的爱恋，带着一个模糊的梦，朝着天命的方向，踏上寻宝之旅，同时也行走在寻求世界灵魂、生活奥义的旅途中。

埃及的金字塔下，强盗临走时对被劫掠一空的少年道出了财富的所在：“我当年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财富在一个牧羊少年睡觉的树下。”少年醍醐灌顶，回到家乡，在家乡那个残破教堂的无花果树下找到了宝藏。小说借此谕告世人：你的财宝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但只有经历九死一生，你才会得到它。

“你的心在哪里，你的宝藏就在哪里”。作品写实手法与象征手法无缝对接，创造出魔性的寓言，通灵的审美。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有浓厚的阿拉伯文学印记，富于浓郁的神秘主义色彩。作者基于个人的独特经历和审美偏好，融合了中东和阿拉伯文化和文学典籍的精髓，为读者创设出独特别致的幽秘风景：月光、羊群、破教堂、酒吧、集市、水晶店、自由的风、漫漫狂沙、骆驼商队、绿洲、美丽的少女……书中勾勒出神秘而美丽的异国情调，让读者如临其境，欲罢不能。

在圣地亚哥的旅程中，月亮和星辰一直伴随着他；在向着金字塔的行进中，鹰、骆驼、马等不断在向他预兆；在沙漠中不断遇到考验，在绿洲中遭遇爱情等等，这些都是阿拉伯文学的经典场景，是古埃及美学的突出特质。

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曾作出如此评价：保罗·柯艾略真正掌握了文学炼金术的真髓。

（原文已在《高中生学习》2020年7&8月合刊“名师引读”栏目发）